目光所及，心之所向

目光所及，心之所向

　　风尘仆仆，终有归途。

　　晌午。我躺在沙发上正惬意地看着电视。

　　忽然，正在厨房洗碗的爸爸激动地说：“你姥姥要回来了！回来了！”我一下子愣住了，似乎连大脑都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。“嗖”的一声站了起来，又反复和爸爸确认了几次，这才相信。

　　忽地想起与姥姥在一起的时候来了。

　　小时候，爸妈上班，我总待在姥姥家。姥姥是位普通的农民，她这一辈子所热爱的是土地。至今记忆犹新的便是姥姥带我去锄地。

　　那时正值盛夏时节，天气酷热难耐，炽热的阳光照耀着大地，枝叶间传出阵阵婉转的鸟鸣，伴随着高亢嘹亮的夏蝉嘶鸣声，仿佛唱响了一首特有的奏鸣曲。姥姥扛着一把锄头，骑着自行车，载着我去锄地。

　　印象中，姥姥对锄地乐此不疲，土地就好似她的孩子。锄地时，她十分专注，竟不晓得烈日打在脸上的炽热，也感觉不到豆大的汗珠一个接一个地从脸颊上滚落。她只是时不时喘两口粗气，再停下来理一理鬓间的碎发，然后继续劳作，而我只好在田垄间与蝴蝶作伴。这一做便忘却了时间，直至太阳落山。

　　那时，我不理解姥姥为什么要那么辛苦，我甚至有些嫉妒土地，因为她对土地的爱实在是远大于我。时至现在，我才明白，那是她对土地的一种热忱。

　　姥姥家的院子很大，一左一右分别有两棵柿子树。据姥姥说那两棵柿子树要比我大上十多岁。每年秋天，姥姥总会摘下半熟的柿子，焐得透熟，然后以一种秋天的姿态送给四邻亲友，余下的才让家里人品尝。她总是笑盈盈地看着柿子树，如同凝望自己的儿孙，眼里射出奇异的光彩。

　　直到我上小学，舅舅说要带姥姥到外地住。姥姥出发的那一天，我呆呆地坐在门槛前痛哭了一整天。

　　此后，姥姥时常与我通话，说她思念家乡，思念家乡的人和每一粒土。这真是他乡纵有当头月，不及家乡一盏灯。

　　舅舅说，回家那天姥姥提前一个小时就坐在了大厅里。我想，她可能只有坐在那里才能安心吧。随后舅舅又发来了一张照片。照片里姥姥一手握着行李箱的拉杆，另一只手放在兜里，像在握着她钟爱的土地。我知道，一定是那张可以让她回到故乡的火车票！

　　每个人都有向往的两个地方：一个是梦中的远方，另一个是心中的故乡。姥姥一生目光所及的地方，是她心中的故乡，亦是梦中的远方，因为那里有她的挚爱。